“铜瓶水冷齿先心理乔布斯知”——“牙刺激”梦的几种打开方式

从前有壹家，姐妹叁个，都做过“掉牙”的梦。甚至掉的方式都是壹样的：

先是嘴里有些异样的感觉。接着，自动、炒菜似的上下翻舔着牙齿。然后，壹颗颗牙齿小玉米粒般的脱落。很快，牙齿填满了口腔，鼓鼓胀胀的，直到不得不壹壹吐进掌心。壹口、又壹口。最后，连掌心都盛不下它们了，而它们在嘴里，仍旧顽强的复制着，无穷无尽，全然不顾做梦人心里那百分、万分的困惑与焦虑。

我现在在壹心理做壹些释梦的工作。有壹天，编辑小凡发来了许多梦。我壹眼锚定了“牙齿”两字，立即兴奋地把它抢了下来。那壹刻，仿佛所有曾经脱落的小白牙们顶着光环在向我招手。

1

谈到梦，绕不过去的第壹人是弗洛伊德。他把关乎牙齿的梦称做“牙刺激”梦，解释其为手淫梦。因手淫动作被称为“sicheinenausreissen”或“sicheinenherunterreissen”，“拔出来”或“拔下来”。

又，在身体的上下对应和语言学中，臀部[hinterbacken]字面意并对应“脸颊”，阴唇对应嘴唇，阴茎对应鼻子。唯独牙齿，弗老爷子没有找到与之对应的器官。但其实在拉丁文化，尤其是印度，有许多关于有牙阴道的民间传说，足以成为弗“牙刺激”梦等同于手淫梦的佐证。有牙阴道也对应着男性的阉割焦虑，这与弗洛伊德对牙齿的象征解释是壹致的。不过，弗老爷子当年也曾努力自圆其说，他说“正是这种相似与不相似的结合，才使牙最适合于性压抑的压力作用下的表现目的”。

我以为能够得出结论的决定性原因是弗洛伊德本人的亲身体验——童年时，他曾自己轻易地拔出了壹颗松动的上牙，而他的第壹次自觉手淫想法亦产生于这壹时期。所以，结合弗对飞翔、坠落、游泳梦的性交高潮的解释，瑰瑰rose的梦“好几次梦见高空掉落，很多次梦见牙齿掉了”的第壹种打开方式无疑为——性梦。

2

荣格注意到女人梦见牙医时，牙齿疼痛的刺激常常让她们联想到生产。因此，他认为女性的“牙刺激”梦具有分娩的意义。意象对话的创始人朱建军在《释梦：理论与实践》中说道，掉牙可以表示两种相反的感受：壹是衰老的悲哀，贰是成长的喜悦。我以为他是在从存在主义的视角解读“牙刺激”梦。壹种是趋向衰老、死亡的牙齿脱落，壹种是婴儿乳牙的萌发和更替。生与死，能量的轮回与转化。这是第贰种。

3

“梦见自己感觉被牙齿里不想要的物质所困扰，或者他试图取出金属丝，或者他无法取出粘在嘴里的口香糖，或牙齿从嘴里脱落......在我的经验里，以及长期对这其中可能的意义进行探寻之后，相当清晰地显现出所有这些梦都不用去看其象征意义，这更多是因为身体受到牙齿金属填充物的干扰后感知觉的壹种表达。”——比利时心理学家米杉的这个观点与精神病学的诊断思路较接近，即诊断的层级先要排除生理因素。这个观点适用于所有关于疼痛、疾病的梦。在临床中，如果前来咨询的来访告诉我他身体哪里不舒服，我也会第壹考虑排查生理状况。所以，如果梦到生病、身体受伤或疼痛并因此感到强烈不安，不妨先去医院检查壹下。

“梦见自己左边臼齿附近的伍颗牙齿连着牙龈掉下来了，我在梦里用舌头抵牙齿时，感觉牙齿少了又没少，但又确实像有蛀洞，把掉落的牙齿牙龈手中观察把玩，其中有白嫩的好牙，也有黑死的坏牙，还有的牙腔里有脓，我在梦里不解，天天刷牙为什么牙还掉了。而且掉牙还不疼。”（刀刀）

“我经常梦见嚼口香糖，然后嚼到最后粘的满嘴都是，怎么也吐不干净，用手也抠不干净”（v.g）

上述两个梦，可以考虑先去牙科检查壹下牙齿。v.g的疑问“是因为现实生活中我太怂了，总是有苦难言么”是与生理状况平行存在的心理状况，是“牙刺激”梦最常见的壹种象征意义。

4

“牙刺激”梦最常见的象征意义往往与压抑有关。压抑的可能是情绪：恐惧、愤怒，也可能是某种语言的表达。

“有壹段时间几乎每天梦到自己突然牙全掉了，有点血腥，内心很恐惧，梦很真实。醒来后觉得后怕，有的时候在梦的开始安慰自己是在做梦，不要害怕，都不是真实的，可是慢慢的又会觉得牙真的都掉了，会壹颗颗把牙齿从嘴里吐出来。”（蜜珠子）

“我梦见我的牙齿脱离了牙床，而且是非自然性质的。我梦见我硬生生把我自己的牙齿咬碎了。牙齿脱离了我的牙床，嘴里血味儿有时候尝的出来。”（莫影空）

牙齿是人身体最坚硬的器官。中医认为“齿是骨之余”。如果壹个人失去了他最坚硬的部分，也就是失去了他的意志、信念、力量、生命力，他不再能够保护自己，本应对外反抗撕咬的功能转为向内毁坏的自残，会感觉到非常的无力、虚弱和不安全。

这样的梦，也是抑郁症患者常做的梦。

5

掉牙还代表壹种情感状态。

有人说，令人无法自拔的是除了爱情，就是牙齿。

有人说，爱如牙痛。

“最近两次梦见牙齿掉落。奇怪的是都有前夫的出现，上次梦见下面牙齿掉了壹半，去看医生的路上碰到他和小孩，最近的壹次是梦见和他旅游回来牙齿掉了，还是下面的牙齿，掉了壹半，可是从嘴里吐出来好多啊。很少梦见他，这是最近梦见的两个掉牙齿的梦里都出现了他。不知道有什么意义”（梨落）

壹颗坏牙代表着壹份痛苦的感情，而当它完好时，我们往往感觉不到它的存在。

关于牙的梦，还有很多。

关于人的故事，也有很多。

白居易“漆匣镜明头尽白，铜瓶水冷齿先知。”记住那些梦，倾听它们传来的讯息。在这个秋夜，好好做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