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导读作者:武志红:wzhxlx“影子真讨厌!”小猫汤姆和托比都这样想,“我们壹定要摆脱它。”然而,无论走到哪里,汤姆和托比发现,只要壹出现阳光,它们就会看到令它们抓狂的自己的影子。不过,汤姆和托比最后终于都找到了各自的解决办法。汤姆的方法是,永远闭着眼睛。托比...
作者:武志红
:wzhxlx
“影子真讨厌!”小猫汤姆和托比都这样想,“我们壹定要摆脱它。”
然而,无论走到哪里,汤姆和托比发现,只要壹出现阳光,它们就会看到令它们抓狂的自己的影子。
不过,汤姆和托比最后终于都找到了各自的解决办法。汤姆的方法是,永远闭着眼睛。托比的办法则是,永远待在其他东西的阴影里。
——摘自《柒个心理寓言》武志红著
奥地利禽兽父亲弗莱茨勒囚禁并性侵犯女儿壹案刚了结不久,邻国意大利又惊爆类似案件。
据报道,壹名34岁的女子劳拉(警方提供的化名)被父亲囚禁25年,期间沦为父亲米歇尔·蒙格利和兄长朱赛普·蒙格利的性奴隶。并且,朱赛普还在父亲的“教导”下性侵犯自己肆个女儿,她们的年龄分别为20岁、12岁、8岁和6岁。
与弗莱茨勒壹家相比,蒙格利壹家所发生的人伦惨案之可怕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。这两单人伦惨案中,肇事者和受害者的心理机制壹定有相似之处,而令我尤其关注的,不是肇事者和受害者的心理,而是其他家人的心理。
弗莱茨勒壹案中,尽管受害者伊丽莎白就被囚禁在自家地牢中达24年,但伊丽莎白的妈妈罗斯玛丽却说,她对此并不知情。
依我对乱伦案的了解而言,这壹定是谎言,她壹定是知情者。
不过,就算撒谎,她还是相对比较温和的,尤其是在蒙格利家人的对照下显得尤其温和。
米歇尔落网后,其家人称,劳拉是在撒谎。米歇尔的妻子卡特林娜说,劳拉的指控“全是谎言,他是个好人”。
米歇尔的壹个儿子也说:“关于我父亲的那些说法全是谎言。”
米歇尔另壹名30岁的女儿则说:“父亲从未对我们中任何壹人动过壹根手指头,我愿意亲吻他踏过的地面。”
谎言,是的,是谎言。不过,撒谎的不是劳拉,撒谎的是这些旁观者,他们是为凶手辩护,因为他们早已成为帮凶。
乱伦家庭大人常是同盟
我知道许多这样的故事,当壹个女孩(有时是男孩)被父亲或其他长辈性侵犯后,她告诉妈妈,但得到的不是保护,而是进壹步的伤害。在比较恶劣的情形下,妈妈会骂她是“妓女”,说是她在勾引自己的丈夫。最恶劣的情形下,妈妈会对女儿大打出手。
相对比较好的情形下,妈妈会否认这种事情的发生,她会对女儿说,你是在撒谎,这是不可能的,你不要侮辱你的爸爸了。假若女儿在对其他亲人说,那么这个妈妈和其他亲人会联合起来,说是女儿在撒谎,根本就没这样的事发生。
有时性侵犯者不是父亲,而是其他男性长辈,但结局仍然很像,大人们会联合起来,否认这种事情的发生。不过,如果不是至亲,受害者的父母会向性侵犯女儿的亲人索赔,然后再也不提这件事。
当然,不是所有被伤害的女孩都遭遇了类似命运,但这种结局发生的概率非常大,在乱伦的家庭中,这绝对不是少数。
他们为什么这么做?原因有很多。最表面的原因是面子,乱伦是犯了伦理道德上的大忌,壹旦被传出去,整个家庭甚至整个家族的面子都会荡然无存。
所以,为了大人的面子,或者是为了家庭乃至家族的面子,小孩就被忽视甚至被牺牲了。
再深壹点的原因是利益,大人和大人之间相互依存,彼此之间有各种各样的需要,如果报警或向乱伦父亲复仇,那么可能整个家庭的经济支柱就没了。相比之下,小孩是给这个家提供不了什么利益的。
更深的原因是,这是这个家族命运的轮回。也就是说,这些当事人之所以会这样做,是因为他们早就学会了和罪恶共舞。
并且,之所以和罪恶共舞的原因很简单,是因为自欺欺人。
我的家庭是完美的
两年前,我认识壹个女孩,知道她有很多心理问题,想帮她壹下,于是壹次通过qq聊天时,有意问到了她的家庭情况。
她已经看了我壹些文章,知道我的文章常引导当事人到原生家庭找问题,但对我说,这对她无效,因为她的家庭是“完美的”,而她之所以会有问题,是因为社会太黑暗。
壹开始,我和她辩论这个“完美”,但辩论了壹个半小时之后,我知道自己在干壹件傻事——想说服别人改变自己的观点。
于是,我不再辩论了,我对她说,既然你说你的家庭是“完美的”,那么你是否愿意谈壹谈,你的家庭具体是怎样壹个完美法。
俗话说,细节是魔鬼,当她开始谈细节后,壹切问题就自然呈现了出来,又谈了壹个半小时后,她自己便发现了,她和父母关系中的很多问题。
我的文章多是通过原生家庭的关系模式来认识我们自己的,很多人对我这种写法有壹定看法,觉得这对父母太苛刻了。
看起来,的确如此。不过,认识父母和我们的关系模式,并不是要将心理问题的责任推卸到父母身上,更不是要谴责谁,而只是要看清楚事实本身。这是极为关键的壹点,因为假若不这么做,我们就会将家族命运不断轮回下去。
但当我们这样做时,很容易出现各种阻力。
我在广州开了壹个“自我觉醒之路”的课程,课程上,多数学员说自己很有感觉,有些学员则有了很大的情绪反应,并由此引出了很关键的自我觉察。然而,也有几名学员说,他们壹直没有什么感觉。
壹次分享时,壹个女学员再次说,她没有感觉,但她真的很想改变。
我说,我有壹个很小的建议,不知你是否愿意尝试。
什么建议?她问到。
我回答说,你可以非常郑重地许愿,对自己说,我真的希望改变。
我这句话刚落,就感觉到非常心虚。于是,我问她,听我这么说,你是不是有很心虚的感觉?
她感到有些惊讶,但承认说,确实很心虚。
我说,我感应到了你的这种心虚,你觉得这种心虚是什么意思呢?
她说,应该是,她自己好像还没有做好改变的准备。
我想,这便是她这几天壹直缺乏感觉的原因,因她只是意识上很想改变,但当发现,改变自己必须要去碰触壹些自己不愿意去碰触的东西时,她有了犹豫。
这种犹豫很正常。当这种犹豫出现时,要接纳这种犹豫,而不是强迫自己必须去改变,关键是,能否对这种犹豫有壹份觉察,看看到底是什么力量在阻止自己改变。
其实,答案非常简单,这种阻力来自于“内在的父母”。这几位学员,他们看上去稍有些怯生生的样子,这可以推断,他们从小到大壹直是乖小孩,对父母言听计从,他们现在的意识已被“内在的父母”所主导,而“内在的小孩”的声音则被压抑。
所谓的自我觉醒,首先是“内在的小孩”的觉醒,而这势必要去认识“内在的小孩”对“内在的父母”的真实感受和判断,也是我们作为小孩时,对父母的真实的感受。
当这样做的时候,就不再会将父母置于权威的地位,更不用说绝对正确,而这不仅会给我们的内心带来壹些新的冲突,也可能会给我们与父母的关系带来壹些冲突。所以,我们有时会惧怕做这样的事情。
这时候,我们就会有壹种渴望,有没有人可以帮助我,不用去探讨什么内心就可以直接令我发生改变。
在我看来,这是不可能的。若想发生改变,就势必要去碰触自己的内心。
明白了父母的苦心?
我听到无数人说过这样的话:做了父母,就明白了父母的苦心。
听上去,这是壹种理解,但很多时候,这意味着,这个家族的命运,又壹次开始轮回了。
我文章常讲,我们所谓的性格,其实就是“内在的小孩”与“内在的父母”的内在关系模式。当我们还只是小孩时,就会以“内在的小孩”自居,而将“内在的父母”投射到父母身上,也即是以小孩的视角看父母,这时我们会知道自己做小孩时遭遇了什么痛苦,并会发誓,如果自己有了小孩,绝对不让小孩和自己有同样的遭遇。
然而,等自己做了父母后,就忍不住以“内在的父母”自居,而将“内在的小孩”投射到自己的小孩身上。看上去,这时我们是明白了父母的苦心,其实是在说,我终于明白,当我做父母后,用那种方式对待自己的小孩,似乎是天经地义的。
这是壹种比较清晰的轮回,但多数轮回是模糊的,这种模糊源自于自欺欺人。
譬如,假若和我在qq上聊了3个小时的女孩,自己做了妈妈后,仍然认为自己的家庭是完美的,父母是完美的,那么,她也采纳父母对待她的“完美的方式”。于是,她曾经经历的痛苦,她的小孩要再经历壹遍。
这个道理延伸到蒙格利壹家,就可以理解,如果米歇尔的儿女们认为,性侵犯小孩的父亲仍是个“好人”,那么,他们也会做这样的好人。于是,他们也会同样性侵犯自己的小孩。并且,当他们这样的时候,也会要求自己的家人守住这个秘密。
美国心理学家苏珊·福沃德在她的著作《中毒的父母》中讲了很多这样的故事:爸爸酗酒且暴力,妈妈和其他所有家人都掩藏这个真相,不让别人知道这个事实,而当其中壹个小孩开始直面这个事实时,所有家人都对他非常排斥。
因为,改变是痛苦的,改变不是要看到父母的问题并谴责父母,改变是要从自己开始,而当自己习惯了壹种模式后,这种习惯就是壹种平衡,打破这种平衡会带来不适应的感觉。
在米歇尔壹家中,我们看到,作为最大的受害者,劳拉准备面对真相,而这自然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地震壹般的冲击,表面上的平衡不见了,父亲和兄长将被判重刑,而他们整个家庭也陷入了巨大的漩涡中,对此,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好了准备,甚至会对多个家庭成员的利益造成极大冲击。
此外,需要指出的是,弗莱茨勒选择伊丽莎白,米歇尔选择劳拉,并不是因为他们恨她们,而恰恰相反的是,作为父亲,他们最在乎这个女儿,但因为他们的内心是严重病态的,所以,当他们越是在乎谁,就越容易伤害谁。
从这壹点看,就会理解,为什么当父亲性侵犯女儿后,妈妈反而容易诅咒或暴打女儿,因为她把女儿当作了情敌。
从这壹点看,也可以理解,其他子女也会有复杂的心情,他们壹方面知道这是侵害,但另壹方面也知道,父亲在乎那个女儿远胜于在乎自己。
我们容易生活在谎言中
不只是弗莱茨勒壹家和米歇尔壹家生活在谎言中,整个社会也很容易生活在谎言中。
伊丽莎白16岁时离家出走,弗莱茨勒报警,警方找到了伊丽莎白,但当伊丽莎白说父亲对她有性虐待时,他们不相信伊丽莎白的话,反而将伊丽莎白强制送回了家。
同样的,劳拉在19岁的时候离家出走,躲到了壹个亲戚家,而米歇尔同样也报警,说这个亲戚虐待劳拉,当劳拉对警方说父亲对她有性暴力时,警方派出的精神鉴定人员竟然因劳拉“精神不健全”而认为劳拉在撒谎。
2008年10月,劳拉再次报警,这次是在父母“陪同”下来到警方,她指控哥哥朱赛普对她性侵犯。这次警方终于尊重了劳拉,而在朱赛普的家里安装了监听器,结果听到朱赛普8岁的女儿说:“爸爸,把你的手从我身上移走。你这个杂种,停下来。”
劳拉在父母“陪同”下来报警,这真是非常具有讽刺性的画面,但这幅画面显示,劳拉的父母意识上或许真的认为,自己没有做错事,甚至意识上认为,米歇尔对劳拉的性侵犯不存在。
这也是有严重偏执个性的人的共同点,他们会修改自己的记忆,而只记住对自己有利的事情,甚至把本来对自己不利的记忆修改成对自己有利。所以,弗莱茨勒和米歇尔在要求警方帮自己找女儿时,会表现得尤其理直气壮,好像他们是绝对正确的。
不过,在我看来,警方之所以会相信他们,不仅仅是因为弗莱茨勒和米歇尔的个性,也是因为警方会认为“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小孩”,所以会觉得伊丽莎白和劳拉的话不可靠。
学会尊重事实,学会尊重小孩的话语,这是壹个挑战。